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螳螂

/[]薄田泣堇  /黎继德

 

扑通一声坐在秋草里,两脚朝前,晒着太阳。传来了簌簌的草叶声。有什么东西爬上了我的膝盖。一看,原来是螳螂。螳螂用两臂夹着一只刚刚捉到的小红蜻蜓,抱到胸前。

悲哀的牺牲。我用手指轻轻触动红蜻蜓的翅膀若凑巧,我想帮帮它。螳螂勃然大怒。它似乎为我多管闲事而生气,顿时挺起胸膛,摆开架勢。我又想碰碰蜻蜓的尾巴。见此情景,螳螂躲闪一步,高高举起右臂的镰刀。我又捅了捅蜻蜓的头。刹那间,螳扔下红蜻蜓,挥舞着两把镰刀冲我的手夹过来。我用手指按着它那草録色的背。螳螂浑身震颤就像被他人玩弄一样害怕和屈辱,冷不防地咬住我的手指。我轻轻地将它弹开。摇摇晃晃的虫子,使劲支撑着两脚,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,马上又抡起了镰刀

“好个顽固的家伙我倒要看你还反不反抗……

我准时机,想用两根手指捏住对方纤细的头须。突然,我仿佛觉得自已不是在同长着草録色背部的小秋虫争斗,而是同栖居在自己内心的反抗之心争斗于是,我又偷偷地缩回了手指。

“反抗”的精灵哟。一按就抬头的“反抗”的小恶魔哟。你虽然栖居在清澈透明的秋天的心中,但从出生到死亡,却时时刻刻丝毫不舍反抗和斗争之志…

瞧瞧马。马虽然身材高大,却处处顺从人类,老老实实听人使唤。根据某位学者的说明,马之所以如此顺从人类,是因为眼晴的构造。马眼看物,可比人眼放大22%,五尺五寸的人,在马眼里就变成了六尺七以上。正因如此,马对人温驯。倘若马知道人的实际大小,就像戏剧里的“马”一样,倘若知道自己背上昂首挺胸的家伙,未必就是主角,它绝对会把主人从马鞍上掀下来,踢上几脚。自然赋子马这样不可思议的眼晴,却赋予螳螂相当锐利的两把镰刀和顽强的反抗精神。因此,你与所有的虫子作战,与草叶作战,与风作战,与你的母亲清澈的秋天作战,最终胆大包天,甚至向伟大的太阳挑战。伯劳也与你相似,是一种受吵架的鸟,但那种鸟的望在于征服的满足,对无法征服的对手,就几乎不去争斗。相比之下你具有何等莽撞的反抗精神。你竟然向太阳叫板要这样做,你的身体是过分弱小了。

“你最终只会被自己的反抗精神死。

我小声地悄悄耳语的当儿螳螂已无影无踪了。不过没关系。因为我可以呼唤栖居在自己心中的另一只螳螂。

(水云间摘自《世界文学》,张云开图)

来自《青年文摘》合订本,第60卷。可到杂志铺、杂志店寻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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